川洺

這個世界,什麼都說不準。

© 川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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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N/ME】miss

1.

 

Mark瞥了眼時間,凌晨兩點。

他在某個照例瘋狂撰寫程式的深夜承認,他很想念Eduardo。

這是一個不容置疑但也無須大肆宣揚的事實。

只是他不懂,他給了Eduardo他想要的他起訴的那些錢,以及重新將他的名字放回Facebook共同創始人的公司介紹上……為什麼他還是要離開?

電腦螢幕上是他熟悉的世界,是他創造出的王國,那些他一行一行寫出的程式碼,經過轉換後無窮無盡的1與0。

他輸入許多變數,卻始終得不出他要的答案。

 

2.

 

The Social Network上映了,這部由小說改編的電影,讓觀眾深入了解那場官司以外的事情,關於金錢和他們之間的友情及背叛。

看完電影,三人談論起某位「被踢出局的前好友」如此禁忌的話題。

「Wardo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一有想法馬上告訴他,我希望他成為我的合作夥伴,後來Wardo阻礙了Facebook的發展,他離開了。」

Mark堅持Eduardo不該去紐約應該到加州來,更不該凍結帳戶!所有人都知道,Facebook是Mark的一切心血,而這位機器人非常理智,絕不會被情感左右,當他認為Eduardo威脅到——甚至可以說是摧毀Facebook時,他便決定除去這顆不定時炸彈。

一片寂靜後,Dustin開口了。他一向對這件敏感的事噤口不語,但他卻開口了,小聲卻又清晰:「可是你想過這樣會傷害Wardo嗎?」

Mark沉默下來,他甚至來不及問「之後我給了他訴求的一切,為什麼他不回來?」

難以抹滅的傷害。

他想過,他也知道的。

還未問出口的問題此時浮現出答案。

……這就是原因嗎?

「Mark,你何不試著用另一個角度,再看一次這部電影?」Chris提議。

 

3.

 

You Don't Get To 500 Million Friends Without Making A Few Enemies.

 

電影中的哈佛校園勾起他許多回憶,原本只是個被稱為「程式天才」(a programming prodigy)的捲毛宅男——雖然個子矮小但其實不好欺負、嘴賤的讓人討厭、極高的智商和低至地底深處的交流能力——到後來變成家喻戶曉全球知名的Facebook創辦人……誰能想到呢?

世事難料。

如同Mark也未曾料到Eduardo會離開。

 

Eduardo於凌晨兩點離開溫暖的房間來到KirklandHouse,只因看到被甩的Mark在部落格發了失控的分手文。

「你還好嗎?(Are you alright?)」

「我需要你。(I need you.)」

「我在這裡。(I'm here for you.)」

 

他記得。雖然當時他的重心放在即將完成的facemash上,但他知道,Eduardo對自己的關心和擔心溢於言表。

 

「我需要公式。(I need the algorithm.)」

他語速飛快,理所當然的堅持,Eduardo猶豫片刻後,在窗戶上寫下了Mark要求的棋手排名公式,完成了facemash的同時也不負眾望地將哈佛的伺服器癱瘓了。

當然,Mark付出的代價是留校察看。

坐在階梯上的Eduardo看到冷著臉走向自己的Mark,聽到他絲毫沒有悔意的發言,回應道「我試過阻止你」接著又感嘆「你怎麼能做這種事讓所有女生恨我們」

 

他記得。雖然當時沒有注意,但他知道,Eduardo笑著說出那些話的語氣,沒有絲毫幸災樂禍、責怪或抱怨。

 

「Wardo,我說過我知道。」

 

他忍不住在心中跟著默念。

 

名為「加勒比之夜」的派對上,當Eduardo在和Dustin及Chris談論亞洲女孩時,Mark走了進來,穿著在這個場合看起來格格不入的geek裝,Chris首先發現了他,Eduardo朝他喊:「Mark!」

Mark聽到後依舊站在原地,揚起下頷示意Eduardo過來,於是後者朝他走去。

外面是零下5度,但Eduardo聽完Mark說「尼亞加拉瀑布和加勒比海毫無關係」的理由後,笑了笑便跟著Mark出去了。

雖然很冷,而且Eduardo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夏威夷襯衫,但他仍在讓身體保持溫暖之餘,集中精神去聽Mark侃侃而談他的想法。

 

他記得那時Eduardo說他的腿凍麻了,他的確有聽到,但當時他對於這個想法很興奮,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

 

「Let's do it.」

 

他知道Eduardo肯定會答應,因為這個想法非常酷,而且是他提出來的。

Eduardo是他最好的朋友。好像有人這麼說過,Eduardo總是關心他、照顧他、包容他、支持他,無條件。

比如他驚訝Eduardo得到鳳凰俱樂部的請柬而自己沒有,Eduardo能在他百年不變的面癱撲克臉中,察覺出他不快的情緒,於是把話題轉到Mark的想法上。

而Mark,在談好七三分成和兩人各自的工作內容後,突兀的將話題扯回去。

「他們有可能就是想讓參與者多樣化,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Mr. Zuckerberg在建The Facebook的時候,他還在跟原告聯繫?」Winklevoss雙胞胎的律師Gage問Eduardo。

「當時不知道,但……」Eduardo將視線從律師身上移向Mark,發現Mark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收回視線解釋道,「但這跟Winklevoss的約會網站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Mark說過「Wardo,我沒用任何他們的程式碼,我保證。做了把漂亮椅子的人不欠其他也做過漂亮椅子的人的錢。他們來找我,有這個想法,我的想法更好」,想必Eduardo還記得。

那時他們在打官司,他請來的女律師Gretchen說他們不再是朋友了。

Eduardo依然選擇幫他說話。

 

Mark有了新想法,他馬上衝回宿舍,發現Eduardo坐在門口等他。

「我們本該9點見面。」

Eduardo習以為常的指出Mark又遲到了(或者應該說他又忘了),但他說歸說,卻一點也不生氣,然後又慣性的關心Mark睡好了嗎?而Mark在網站上增加些東西,並要求Eduardo給他鳳凰俱樂部每個人的電子郵件地址。

 

Eduardo總是在等他。

行為心理學研究顯示:一個行為重複21天就會變成習慣。

也許Eduardo對他的等待、遷就、包容、關心……乃至全部,都是經年累月的累積形成的習慣。

Eduardo很少對Mark生氣,因為他了解Mark,他知道Mark陷入寫程式的世界便不會去打擾他(但還是會逼他休息睡覺和吃東西)、他知道Mark說話很毒,因為Mark說實話毫不掩飾(而實話總是最傷人)、他知道Mark常被稱為「冰冷的機器人」,但那是因為Mark過於理性。

Eduardo知曉並熟悉Mark的一切。

Mark看著大螢幕上,Eduardo在他的堅持下,猶豫一瞬後同意了,念完郵件清單後露出笑容:「我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我請客。」

 

「我在想如果你需要一千美元成立網上公司,為什麼你沒向我的客戶要?他們對你這方面表現出了興趣。」

「我向我朋友要錢,因為我希望他作合作夥伴。Eduardo是哈佛投資協會人的主席,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And he was also my best friend.)。」

「你最好的朋友正在告你要賠償六億美元。」

「我不知道這件事,再多告訴我一點。(I didn't know that, tell me more.)」Mark冷冷地嘲諷道。

 

當Mark在回答Gage的問題時,Eduardo並不在現場。他邊說邊望向的那個座位空無一人。

 

Eduardo發現Winklevoss雙胞胎寄來的禁制令。

「你為什麼不給我看這個?」

「收信人是我。」

「信裡說我們有可能被追究法律責任。」

「沒有,它是說我可能被追究法律責任。」

……

「你為什麼沒給我看這封信?!」

「我沒把它當回事。」

Eduardo揉了揉額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如果有什麼事不對勁,哪怕是一小點事情不對勁,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想幫你,這是我們的東西。(This is our thing.)」Eduardo一字一頓,語重心長且真誠地說,「現在,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告訴我嗎?」

「沒有。」Mark簡短的回答。

 

現在,他有無數件大大小小的事想與他分享,但Eduardo已經不願知道了。

 

他們透過當時Eduardo的女友Christy安排,和Sean約在餐廳見面,吃完飯後Mark對Sean心服口服。兩人再次為廣告的事起爭執。

「你想11點結束派對。」

「我想付派對的錢。」

「如果派對不酷的話就舉行不了。那你怎麼看?」

「當然,去掉『the』。」

 

他們在這一刻,以某種方式背道而馳。

 

Eduardo從正坐改為身體側向一邊,不去看Mark,在Sy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問題逼得Eduardo坐正回來,Sy問他「你曾被控虐待動物?」,Eduardo當場傻眼,Mark伸出手示意律師,但Sy並不理睬。

 

Mark覺得這件事荒唐的很好笑,事隔多年再次聽到還是沒忍住笑,老實說他完全沒把這當一回事,他只是故意在Eduardo面前朗誦那份報導,然後看著坐在他床上的Eduardo崩潰似的揮了幾拳往後倒。

看看Eduardo的反應——他激動地反覆叨念著他得向他父親解釋,不像平常那樣是一絲不苟的正經商科學生——多可愛啊。

 

「因為我不是在告他在期末考試中作弊,朋友不會這樣做。」

「但你剛告訴我他作了弊。」

「Oops。」Eduardo看向Mark,不敢置信的說,「你告訴你的律師我虐待動物。」

Mark張嘴剛想解釋,Sy便開口了:「沒有,他根本沒跟我們提。」

「其實,當我們跟他提這個問題時,他還幫你說話。」

 

Eduardo聽完沉默了,不敢看他卻又忍不住瞥向他的那雙眼,尷尬中充滿抱歉和內疚,而Mark只是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Oops。」

諷刺般的反擊。

 

Mark跟Eduardo說需要錢,並說他要去加州的事,Eduardo不爽地問是不是和Sean一起時決定的?

 

「他根本就是在吃醋嘛,好可愛啊!」

吃醋?Mark吃驚的看向旁邊竊竊私語的兩個女生。她們該不會以為這是愛情片!究竟是以什麼樣的角度能看出這是愛情——

Mark忽然想起去看電影前,Chris的提議。

吃醋嗎?Mark若有所思的移回視線。

 

他們開始為Sean起爭執,Eduardo認為他們不需要Sean認識的投資商,而是需要廣告商,他頻頻提出他的不安:Sean被私家偵探跟蹤、毒/品和女人就能將他趕出公司。

Mark認為Eduardo在Sean的事上有點不理智,那次見面Sean誰也沒帶來,而且毒/品和女人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

 

僅從報章雜誌上的片面之詞,就判定Sean的為人是不對的,Mark試圖跟Eduardo講道理,他提出那篇Eduardo被指控虐待動物的荒謬文章。

如果有人讀過,是否會對Eduardo產生誤解,認為他是強迫雞殘食同類的惡人?

Mark當時覺得Eduardo有些不可理喻,但如果他對Sean的不安、敵意、厭惡、排斥和感到威脅……綜合起來的不理智都是因為——

 

在面試實習生時,Eduardo告訴Mark他開了一個新帳戶,放了一萬八千元在裡面,還問他夠用嗎?Mark被獲勝的人引去注意力,沒多說什麼。

 

他們相視而笑,彷彿沐浴在狂風暴雨來臨前的最後一絲光線。

只有短短3個月……怎麼會什麼都變了?

 

Sean問Mark:「Eduardo在哪?」

「他在紐約實習。」

「Eduardo沒來?」

Mark只是搖了搖頭,避開Sean的視線喝了口酒。

Sean見狀,笑而不語。

 

其實Mark記得Eduardo辭去實習工作了,由於Sean常問他Eduardo的去向,而Mark不想讓Sean知道Eduardo在紐約拉廣告,於是沿用了「實習」這已不存在的舊解釋。

他不想讓Sean發現他和Eduardo產生了分歧和隔閡。

每當Mark有新想法,會下意識去尋找Eduardo的身影。他會佩服他的新點子、會為他高興、會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

——但是Eduardo不在他身邊。

 

Sean開門看見轉身正欲離開且全身被雨淋到溼透的Eduardo。

「本來Mark應該在1小時之前到機場接我。我一直在打他的手機。」

……

Mark看見Eduardo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Wardo。」

「嘿。我在機場上等了你一個半小時。」

「現在幾點了?」

「半夜了,或是紐約淩晨3點,我剛從紐約來。」

 

並不是說Mark不常笑,他開心的時候當然會笑,但都不會到「開懷大笑」或笑到露出牙齒的程度,僅僅是嘴角上揚。

但當他看到Eduardo出現在Palo Alto,剛睡醒還很迷糊的Mark瞬間清醒了,他湊過去打了他一下。

——Eduardo在這裡。

Mark是真的非常非常開心,他無比確信只要Eduardo在這裡,待在他身邊,像在哈佛一樣,關心他休息了嗎睡覺了嗎?吃過了嗎要不要我煮點什麼給你吃……要知道,這和在電話中的關心截然不同,至少現在面對面Eduardo還可以拿走他的紅牛。

所以Mark聽到Eduardo的質問時,心裡的歉意讓他迫不及待地與Eduardo分享Facebook的新進展,希望對方可以開心起來。

可是Sean成功惹怒了Eduardo。

 

Eduardo歪了歪頭,臉上露處隱忍的怒意,「他為什麼安排會議?」

在即將爆發爭吵前,Eduardo選擇扔下濕透且沉重的行李,抿了抿唇看向Mark:「你想跟我單獨談幾分鐘嗎?」語氣依然非常有禮貌。

「當然。」

他們避開喧鬧的人群來到走廊。

Eduardo在聽到Mark問他「實習怎麼樣了」時用力關上門。

 

一扇薄薄的門阻隔了一切,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Mark無數次要求Eduardo來加州,但Eduardo置若罔聞,始終將重心放在紐約拉廣告,不知為何Eduardo在這方面特別固執,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對Mark言聽計從。

Mark知道Eduardo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Facebook好(儘管Mark不喜歡廣告),但與此同時,他錯過了Facebook的成長。

「我們不知道它能變成什麼樣子,我們不知道它將變成什麼樣子,我們只知道它很酷。」他這樣對Eduardo說過。

 

當Eduardo告訴Mark他不想讓Sean向大家介紹自己是公司的一份子,那聲調委屈極了,而Mark說你得搬過來,我怕你現在不過來,就會落在後面。(I'm afraid if you don't come out here, you're gonna get left behind.)」

「我想……我需要你過來。(I want……I need you out here.)」

 

Mark的重心全在Facebook上,一工作起來六親不認,他持續不斷的向前走,沒有時間停下來或回頭。

而正在氣頭上的Eduardo沒有注意到Mark低下頭,近乎哀求的重複那句他說過無數次的話語。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在加州。

 

然後他們開始爭執。

Eduardo對於Sean還安排了其他會議這件事表示不悅,他說他在紐約專心為Facebook找廣告商,而Mark稍微加大音量反問:「那目前你廣告的事怎麼樣了?」

Eduardo沉默了。

幾秒後,他壓抑住所有洶湧澎湃的情緒,緩緩開口:「……你說『就會落在後面』是什麼意思?」

 

還未調整回來的時差、紐約失敗的廣告、在機場被遺忘、一路走回來淋在身上的傾盆大雨、理直氣壯的白住客人Sean……沮喪和憤怒將Eduardo完全包裹,他透不過氣幾乎窒息。

在深不見底的負面情緒壟罩下,Eduardo來到銀行說要凍結帳戶,並取消所有現有支票和信用額度。

 

這對Mark而言,無疑是被Eduardo狠狠捅了一刀。

Mark堅信Facebook會超越其他的網站,成為歷史上重要的一點,它不但酷而且一定會成功,而Eduardo提出加入廣告讓網站賺錢這件事尚未出現在他的藍圖內,但他也沒有阻止Eduardo到處拉廣告的行為(雖然他的確故意搞砸了和Eduardo去跟企業主的會面),因為這並沒有傷害到Facebook。

但是Eduardo凍結帳戶的動作,不僅差點讓Mark夜以繼日的辛苦化為烏有,更重要的是Facebook險些受到了傷害。

Mark現在想起仍心有餘悸,他從未想過Eduardo會這麼做。

一向自傲的Mark拿出無法兌現的支票,受盡旁人的冷言諷語,這是當時年輕氣盛的他無法容忍的。

 

「你把我們的帳戶凍結了?」

「對。」

「你把帳戶凍結了!」

「我得引起你的注意,Mark。」

Mark打斷Eduardo的話,近乎歇斯底里的斥責他這麼做對Facebook造成的傷害。待Mark平靜下來後,他說,Wardo,我有些好消息。

幾乎是立刻,Eduardo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歉了:「對不起。我很生氣,也許我很幼稚,但我需要你的注意力。」

Mark像是不在意般再次複述:「Wardo,我說我有些好消息。」

他要他在一些文件上簽名,他要他馬上坐第一班飛機回舊金山,最後他說:

「我需要我的CFO。(I need my CFO.)」

這句話如同咒語。

手機另一端傳來一聲嘆息。

「……我馬上來。」

「Wardo。」

「怎麼了?」

「我們成功了。(We did it.)」

 

這是第一次,Mark用了我們這個詞。

他知道這對Eduardo來說意味著什麼,即使相隔兩地,他也能猜出Eduardo的表情。

Eduardo對於Mark的話堅信不移。

——而他也利用了這一點。

 

「你應該知道Mark把他佔的60%降低到51%。」

「Mark並不在乎錢,他需要受到保障。(Mark doesn't care about money and he needs to be protected.)」

Eduardo竭盡心力保護Mark,卻忘了保護他自己。

他毫不猶豫地簽下死/亡合同。

 

Eduardo砸了Mark的筆電。

「現在怎麼樣?你還在忙嗎?」

只有Eduardo的股份從原本的30%被稀釋成0.03%。

「你簽了文件。(You signed the papers. )」

「你陷害我。(You set me up.)」

「你跟你自己公司做生意虧了本而怪我?」

「這樣就像我不是Facebook的成員!」

……

「你最好找律師,混蛋,因為我再回來就不只要30%了,我會拿走屬於我的一切。(You better lawyer up asshole, because I'm not coming back for 30%, I'm coming back for EVERYTHING.)」

 

Eduardo紅著眼眶平復呼吸,轉身就走,只留給他一個永不回頭的背影。

他先是離開他身邊,再來是他在的這個城市,然後越來越遠,甚至在訴訟後,他二話不說離開了美國,移民到新加坡。

Mark想過Eduardo會生氣,卻不知道他會如此憤怒。

他以為Eduardo了解他,知道他這麼做只是一個商業決定,為了Facebook好,不是在報復Eduardo凍結帳戶的行為。

但是他忘了,Eduardo比起Facebook的成功更重視的是他們之間的友情,他說過他需要Mark的注意力。

他明明知道Eduardo有多信任他才敢要他簽那份合同。

 

4.

 

電影結束,觀眾陸續離開影廳,Mark大夢初醒般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電影院來到大街上。

——Eduardo要的從來都不是錢。

Mark想起簽下和解書的那天下起傾盆大雨,Eduardo近乎失神的望向窗外,簽名時泰然自若的樣子,手卻在微微顫抖。

雙方都明白,這樣就結束了。

「Wardo。」

Eduardo充耳不聞。

Mark追到電梯口,一旁的律師本想制止他,但見他並沒有闖進電梯,便作罷了。

「Wardo。」他緊盯著按下樓層的Eduardo又喊了一次。

標準的Mark式堅持。

Eduardo沒有故意按按鈕讓電梯關門,他只是輕輕的按下1樓,然後等待,彷彿從坐在談判桌的兩側,並轉身背對Mark開始,他就決定不再看他一眼,不再回應他的呼喚了。

標準的Eduardo式固執。

直至電梯門關上前,Eduardo終於抬起眼簾望向Mark,那雙漂亮的巧克力色大眼不復從前,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苦澀和一絲慌亂的痛苦。

 

5.

 

「我想見Wardo。」

Chris和Dustin正懷疑是不是聽錯了,Mark又重複了一遍。

「我必須見到Wardo。」

「你們是該好好談談。」Chris小心翼翼的說。

Mark的手指規律性的敲著桌面:「等下次股東會議。」

「還等?!」Dustin撲到Mark面前,「你明明知道Wardo幾乎不參加股東會議!既然想他就現在!立刻!馬上!飛到新加坡!」

「先打電話通知一聲吧?」Chris試圖讓Dustin冷靜下來,他準備好阻止Dustin揮舞「復婚萬歲」的小旗幟。

「這樣就不是驚喜了!」Dustin將筆電螢幕轉向Mark,「我已經幫你訂好飛機票了!飛吧!」

「什麼?!等等,Dustin你……喂!Mark你要去哪!你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要怎麼說明——」

剩下的話語被阻隔在Mark甩上的門後。

Chris糾結著要不要向Eduardo通風報信。

 

上次Mark像這樣瘋狂奔跑是為了Facebook,這次,他是為了Eduardo。

 

6.

 

Mark在候機室裡等著,天空陰暗的似乎快下雨了。

Eduardo也曾在機場裡等了他很久。

他沒注意到自己握緊了雙拳。

 

Mark發現自己喜歡Eduardo是在他搬去新加坡時。

 

「嘿,Mark,」Chris敲敲門走進來,「你最近有去哪旅行嗎?」

Mark頭也不抬:「沒有。」

Chris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Mark想想不對,Chris明明知道他天天都在工作,再說,他去哪旅行Chris難道會不知道嗎?這位PR可是掌控了他的行程安排啊。

「如果你私底下去了什麼地方旅行——」

「Chris。」

Mark停下敲鍵盤的動作,轉向站在門口的Chris。

被Mark盯了好一會兒,Chris投降了。

「好好好,我真正想問的是——你這陣子有沒有去過新加坡?」

Mark嚇了一跳,勉強壓抑住驚訝的情緒,表面維持處變不驚的模樣:「是Wardo要你問的?」

「是的……天啊!你真的去新加——」

「不,我沒有。」還沒有。Mark在心中補充。

事實上,他前天訂好了機票,但既然Chris沒問,他也無須主動說。

Chris明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那就好?「所以……是Wardo要你問的?」

「Mark,Wardo在新加坡過得很好,」Chris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沒必要去打擾他的生活。」語畢,Chris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不歡迎他。

Eduardo不願見他。

Mark失神片刻,寫出一連串無意義的程式碼,然後回神取消去新加坡的計畫。

他不想再造成他的困擾。

可能Eduardo隱約知道(或猜到)Mark要來新加坡,所以先透過Chris婉轉表達他的想法。

到此為止吧,沒必要見面了。

 

但是,此時與彼時大不相同。

 

坐上飛機後卻遍尋不到手機的蹤影,Mark在心中罵了一句。

雖然Eduardo去新加坡之後換了手機號碼,但Mark輕而易舉的查到並存在手機中(Mark沒有換過手機號碼。如果有一天Eduardo要打來找他卻沒有他的新號碼怎麼辦?當然,也許Eduardo把他的號碼刪除了)。

沒關係,只要有筆電一切都不是問題。Mark深呼吸。即使此刻他依然想不出見面後該說些什麼,但是,他不會再錯過了。

 

遺落在候機室的手機,螢幕上出現了來電顯示:Wardo。


Fin.


從來都是別離時,才知愛有多深。

到這裡結束算是偏HE的開放式結局,邊寫邊搭配的BGM是Lauv – come back home

And I flew to California

所以我飛去加州

Thought I could leave

以為這樣就能捨棄

Every piece of you right here

之前與你在這裡的每一份回憶

Yeah I flew to California

我飛去了加州

Still wide awake

理智仍然清醒

Oh the sun burned it on clear

一路上艷陽高照

How I still love you

我怎麼還愛著你

I still love you

我仍然愛著你

But sometimes you have to go

但有時候你必須離開

Trade your heart for bones

用你的心來換取

To know you need to come back home

你知道我需要你回來

Come back home

回到我身邊

我覺得馬總極度理性,特別是關於FB的任何事,所以他才會讓花朵的股份無法在公司立足,為了保護FB。

但如果馬總真的薄情,我想他應該不會在下雨天(It's raining.)時想到花朵吧。

而他又自信的認為花朵能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因為花朵是那麼了解他。

但就是因為了解,才會感到被背叛。

 

其實原本有後續,是以花朵為主,偏BE的開放式結局。

因為我覺得後續寫的很不好,沒有表達出腦海預想的感覺,所以就……不敢寫了w

大概內容就是:花朵在搬去新加坡之後,經常聽到馬總喊他「Wardo」的聲音,其實一切都是心病引起的,但花朵不想再接觸和馬總有關的事物,所以每次聽到都選擇無視。

其實中間還有寫花朵和他父親的事,因為我覺得花朵不停的追求他父親的肯定和馬總的關注……但我文力不夠寫不好,所以就跳過了。

某次花朵受不了而忍不住吼回去,他卻發現自己喊不出馬總的名字。

之後他去看了TSN電影,認為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所以他突然有個念頭:想和馬總好好談談。為了能放下那段過往然後向前走;為了能停止腦海中那些「Wardo」的幻覺,假裝馬總還需要他、假裝他們還是朋友;為了能再一次心無芥蒂的喊出馬總的名字;為了能真正聽見他的聲音。

還是附上花朵那篇的結尾部分吧。

Eduardo急切的離開電影院,他拿出手機卻怎麼也拿不穩。

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Eduardo在雨幕中加快步伐,翻遍了通訊錄才想起自己早已刪除了對方的號碼。

——但那串號碼他依舊熟稔於心。

Eduardo一路低頭看手機而好幾次撞上路人,終於在輸好號碼並撥出後他才放慢腳步。

暗沉的雨水打在他身上,每一擊都留下看不見的傷口,Eduardo周圍的空氣變的稀薄,手機成了他的氧氣筒,彷彿一離手他便會窒息。

上一次他感覺如此痛苦,是在搬去新加坡時,他才意識到他喜歡Mark。

——然而事已至此,錯過了訴說的時機便只能隱藏。

 

「Wardo。」

又是那聲呼喚,Eduardo停下腳步站在路中央,他分辨不出這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從手機那端傳來的,對方的聲音。

Eduardo緩緩回過頭,顫抖的輕啟雙唇。

「——?」

身後只有來來往往的行人,Eduardo再次大喊他的名字,用力到喉嚨疼痛。

「——!是你嗎?」

那個名字像是憑空消失了,又像是根本沒有出現過。

Eduardo失魂落魄的轉身,一道刺眼的光線將他釘住,動彈不得。

如出一轍。

頂著嘈雜的磅礡大雨穿過半夜街頭,敲開那扇門,屋內燈火通明,迎接他的是一位不速之客,以及那場在走廊上的爭執。

然後他被指責他不應該錯過Facebook的成長。

進入Facebook明亮的辦公室,等待他的是被稀釋整整1000倍的股份,以及背叛和羞辱。

然後他錯過了百萬會員夜。

朝他急速逼近的刺眼光線彷彿在安撫他:嘿,別擔心,這一次,你什麼也不會錯過。

邊寫邊搭配的BGM是Lauv – the other

No one knows

無人知曉

We fell from the peak

我們從高峰墜落

And the stars, they broke their code

而那些星星打破了密碼

I'm trying to forget

我試著去忘記

How I landed on this road

我是如何著陸於這條道路上

I'm caught in between

我進退兩難

What I wish and what I know

我所期望的和我所知道的

When they say that you just know

他們說我了解一切

Who wrote the book on goodbye?

誰在「道別」上多做文章?

There's never been a way to make this easy

沒有任何方式能輕鬆道別

When there's nothing quite wrong but itdon't feel right

雖然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感覺就是錯誤

Either your head or your heart, you set theother on fire

無論是你的腦海還是你的內心,你都置其中一方於水深火熱中

 

第一次寫ME,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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