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洺

1.

 

有小道消息指出Facebook的CEO長了一對狗耳朵，Eduardo對這樣的新聞內容嗤之以鼻。

子虛烏有的事到處流傳雖然常見，但這也太童話了吧？網上那張照片肯定是P過的啊？

直到Chris拉著不甘願的Mark出現在他面前，Eduardo才發覺事情不對勁。

「Chris你們怎麼會……突然來新加坡？」

「因為這傢伙！」Chris把Mark推進屋內，反客為主的鎖上門，「被詛咒這麼大一件事竟然瞞——Wardo，給我一杯水！」

什麼詛咒？Eduardo愣愣去廚房倒水，背後傳來Mark悶聲：「這和Wardo無關，Chris我們不應該來。」

Eduardo聞言，腳步一滯，又立刻假裝沒聽到，繼續往前走，而Chris已不想和Mark廢話。

「Wardo，你聽我說，Mark他被詛咒了，一切都是因為他嘴賤惹的禍，」Chris接過水仍滔滔不絕，「我知道聽起來很可笑，但這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幫忙救他。」

「Chris你冷靜一下，」詛咒對Eduardo而言就像天方夜譚，「什麼詛咒？為什麼要由我來幫忙？」

Chris二話不說直接把那杯水潑到Mark臉上，把Eduardo嚇了一跳，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只是嚇到了。

Mark的頭頂憑空出現了一對狗耳朵，連背後都多了一條蓬鬆的大尾巴，眼前的景象讓Eduardo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是我今早在網上看到的……天啊，那不是P過的而是真的？！」

「如你所見。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那張照片流出後他才告訴我。」Chris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邊說邊瞪著Mark。

Chris在照片流出後用盡各種關係壓下新聞，而後逼問Mark事情原委，他對此事只是輕描淡寫：說錯話惹怒了一個自稱是女巫的人，她詛咒他只要一碰到水就會變成狗。

「——唯有被你深深傷害過的人原諒你，才能解除咒語恢復原狀，」Chris複誦道，「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了，Wardo。」

如果你們能藉此契機和好就再好不過了——Chris的言下之意兩人都心知肚明。

「Chris你不能——」Mark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現在只有Wardo有資格說話，Mark！難道你覺得有可能去找Erica或其他人嗎？」

深深傷害過的定義並不明確，但與其被他人知道了卻無法解除詛咒，Chris寧願賭在Eduardo身上。

 

Mark本來沒有把那個女生說的詛咒當真，直到他當晚洗澡時，發現自己多了狗耳朵和尾巴才不得不相信，但他也沒告訴任何人，只要不碰到水就行了，他又不會一天到晚被瘋子潑水。

百密總有一疏，Mark在記者會結束後淋了一點雨，不小心露出馬腳……啊不，狗耳了。

於是演變成現在的狀況。

 

「……我原諒你。」

真是諷刺，沒想到數隔多年後，他對Mark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句。

Mark仍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但一直處於警戒狀態的耳朵和尾巴，卻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可憐兮兮的垂下來，委屈難過的樣子讓Chris心疼的揉揉Mark的捲毛和耳朵（用一種逗小狗的方式）。

「這樣就可以了吧？」Eduardo苦笑道。

「呃，Wardo，」Chris尷尬地扯了扯Mark的狗耳朵，「這東西還在，詛咒沒有解除。」

「……因為你不是真心的。」

真是諷刺，沒想到數隔多年後，Mark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句。

Eduardo氣得抓起沙發枕頭砸向Mark喊道：「誰他媽要原諒你了？！我只想讓你早點滾！」

「你甚至沒有道歉！」Chris也氣到恨不得把Mark推出窗外，謀殺CEO的罪名他才不會承認，反正他厲害的未婚夫Dustin會消除對他不利的證據，而Eduardo也會為他做不在場證明。

Eduardo挫敗似的摔進沙發裡，高瘦的身形縮成一小團，他漂亮的大眼被雙手覆蓋，就算看不見也能輕易感受到他的疲憊。

Mark走到Eduardo面前單膝跪下，身後的尾巴小幅度的搖擺，面露擔憂地望著他的——Chris很不想這麼形容——主人。

沒錯！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寵物（Mark）看見主人（Eduardo）悶悶不樂，既捨不得主人難過又想讓主人開心起來，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陪在他身邊！

Eduardo感覺到Mark走來，充滿戒備的抬頭怒瞪對方（然而他的斑比眼沒有殺傷力），對上Mark猶如深海般的沉靜雙瞳，怒火瞬間平息，又發現他微蹙著眉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緊繃的耳朵和尾巴都透露出他的憂心。

「Wardo。」

那曾經是他最想要的，Mark所有的注意力。

——或許現在也是，他想要的。

所以當Chris再次詢問Eduardo能不能收留Mark時，他下意識地答應了。

 

2.

 

Mark知道雖然自己說的是實話，但聽起來就像在諷刺，非常傷人，Eduardo悲傷的神情讓他忍不住走過去，又怕說錯話而選擇閉嘴，只能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他不想打擾Eduardo的生活，但Chris堅決反對他住酒店：「萬一你又不小心變身被拍到怎麼辦？而且如果你整天待在酒店房間躲著人和忙工作，我何必帶你來新加坡？還不如和Wardo住在一起，別忘了來的目的是和好跟解除詛咒！」

他忽略Mark仍欲開口辯解，逕自把行李交給Eduardo：「我真的很抱歉一直麻煩你，Wardo，你能答應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

「沒關係的，我們是朋友。」

 

送Chris去機場回來後，Eduardo無端解釋他的所作所為：「我只是為了幫Chris。」

Mark無所謂似的聳聳肩，看到Eduardo皺眉後趕緊點點頭，耳朵跟著動了動。

Eduardo雖不想承認但這樣的Mark變得更可愛了：「你……這樣子會維持多久？」他邊說邊指指對方的耳朵和尾巴。

「碰到越多水，維持的時間越久。」

「Chris只潑了你一杯水？」這也太久了吧？

「你們出去後我喝了一杯水。」

「喝水也會影響？」

「不，我只是洗了杯子。」

Eduardo不置可否，對話就此結束。

後來他們各自忙工作，吃晚餐時也非常安靜，沒有任何對話，也許是因為寄人籬下，又或許是因為有求於人，Mark從頭到尾非常聽話，甚至主動幫忙洗碗。

到了就寢時間，Mark表示他可以睡沙發，但Eduardo認為他蓬鬆的大尾巴會佔據沙發大部分的空間，進而影響他的睡眠，因此他叫Mark去床上睡，經過一番爭執後，他們都睡在床上。

今天所有事情都發展的莫名其妙，Eduardo決定放任自己不要太認真。

Mark聽到背對自己的人小聲呢喃：「……明天再買一張床。」

 

「嘿，Dustin，我回來了。」Chris回到家後跑到Dustin背後，與他交換一個吻。

Dustin笑著開始報告：「Facebook沒有任何問題，你叫Mark專心追Wardo。」

雖然Mark在新加坡還是可以辦工，但Dustin仍免不了工作量加倍，Chris心疼的揉揉Dustin的肩膀。

「但我還是找不到那個對Mark施了魔法的女巫，」Dustin往Chris的方向蹭了蹭，「可是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和好的。」

Chris看向電腦螢幕中背對背睡在一起的兩人：「你黑進Wardo家？」

「那是Mark以前黑的，我剛剛才發現了。」

 

於是他們展開了同居生活。

這期間僅發生一些小爭執（「Mark，放下你的筆電過來吃飯。」、「Wardo，等我把這件事處理好。」、「現在立刻過來！」），沒有起過任何嚴重的衝突讓Chris感到相當欣慰。

——因為他們誰也沒有提起當年的訴訟案。

後來不知由誰先挑起了雙方感興趣的話題，打破了剛開始的戰戰兢兢，從默不吭聲的尷尬到日常打招呼和早晚安，與現在的談笑自如……如此進度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Eduardo注意到Mark的習性越來越像狗，如果公司沒有什麼事要忙，他就會在Eduardo身邊跟前跟後，而當Eduardo工作結束回家後，一開門就會看到Mark的耳朵動了動，尾巴也會興奮的左右搖擺，但他仍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腦螢幕，好像對週遭所有事都無動於衷。

 

「Wardo，我的紅牛呢？」

「你不能總是喝那個，Mark，你要咖啡還是茶？」

「咖啡。」

 

日子久了，Mark學會為了Eduardo改變自己的生活作息，也會聽Eduardo的話三餐正常且不挑食，偶爾兩人會在天氣晴朗時，一起出門購物或到附近逛逛，下雨了就一同窩在家看電影。

 

「Mark，我電腦壞了！桌面上所有資料全部消失了！D槽有些東西開出來是亂碼……」

五分鐘後。

「修好了。還有，Wardo你東西太亂了，我幫你做了整理。」

「呃，謝謝。」

 

——他們似乎都忘了當初同居的目的，又或許是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

 

同居三個多月後的某個晚上，Eduardo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所幸轉向Mark：「所以……你怎麼被詛咒的？」

Mark從側睡轉正過來，依舊閉著眼：「Chris要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我喝了一點酒。」

恐怕不只一點吧？Eduardo想到在哈佛時，Mark因為酒喝多了而在網上罵了前女友Erica，之後還做了Facemash並搞垮哈佛的伺服器。

「然後她走過來……我不喜歡有人離我太近，但在我要走的時候她突然拉住我，說了一句話。」Mark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回憶道。

I can tell you are a lonely person, even if other people can't……

「然後呢？」Eduardo無意識地靠近Mark。

Mark聳肩道：「然後我回了她一些話……就變成這樣了。」

他很明顯的省略掉嗆人的過程，雖然那個女生莫名對他說這句話很奇怪，但也不至於把人嗆到對你下咒吧？Eduardo被勾起好奇心：「她怎麼對你下咒的？」

Mark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她很生氣地自稱是女巫，說要教訓我總是出口傷人的懷習慣，然後她碎碎念了很多，我沒有聽完就走了，Chris告訴你的那些是我還記得的內容。」

事實上，Mark沒有把對方的話說完。

……Because you are missing someone.

「你沒聽完就走了？」Eduardo吃驚的用手臂撐起上身，「萬一漏掉什麼重要的事沒聽到怎麼辦？比如時間限制……」

「Wardo，如果當時是你聽到，你會相信她？」Mark對於Eduardo逐漸靠近感到開心，久違的親近和縮短的距離令人目眩神迷，「什麼限制？」

「時間限制啊，假如你在規定期限內沒有解除詛咒，就會一輩子——」

Eduardo忽然噤口不語，因為他察覺到自己剛剛擔心Mark的樣子過於明顯，彷彿回到哈佛時代，而且那句話有種催促對方道歉的感覺，他立刻渾身僵硬。

「如果我真的一輩子都變不回來，你願意養我嗎？」

Eduardo不懂這麼嚴重的事Mark怎麼說得如此輕鬆，是為了緩和緊繃的氣氛，還是真的很害怕卻又裝作無畏的樣子，Mark現在沒有尾巴和耳朵，Eduardo無法準確判斷出他的情緒。

但他看出了Mark冷靜的眼眸中隱含一絲緊張，就像平靜海面下暗藏著致命漩渦。

於是他嘆口氣，露出安撫般的溫暖笑容，真誠地說：「好啊。」

 

Love is not a strong vow but a simple company.

愛不是強烈的誓言，而是簡單的陪伴。

 

「Chris，我做了一個惡夢，Mark沒有得到Wardo的原諒，一輩子都變成狗了！」Dustin憂心忡忡地搖醒身旁的未婚夫。

「嗯……怎麼可能……」Chris只是繼續窩在Dustin懷裡，他只想好好睡覺。

「如果Wardo不要Mark，我們可以養他嗎？」

「好啊……」 

TBC.

※標題引用自Gabrielle Aplin - The Power of Love

《Story About Us》寫到一半覺得很壓抑，想要改變心情寫點比較輕鬆的，剛好最近同學找到了家裡走丟的貓，又想到我之前說要寫甜文......所以出現了這樣童話般的故事內容（？）

但是開學比較忙，可能會很少更新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