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洺

1.

 

每過一天，夢境中Mark唸《小王子》給他聽的畫面就越來越清晰。

 

「……要是有一個人愛上了一朵花，而且是數以萬計的繁星中唯一的一朵，那個人只要望著星空就會很開心……」

「你對我來說也是唯一的，Wardo，」Mark認真思考，「而且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也會很開心，這代表……」

他沒把結論說出來。

 

「……我覺得自己很笨，把事情搞砸了，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近他，該帶他去哪裡，才能讓他再次牽我的手、接納我……」

Mark唸到這裡停了下來，許久後才開口。

「即使我做了正確的商業決定，也不應該傷害你。」

 

「……我們根本就不應該聽花的話。我們只要去欣賞她們，聞她們的香氣就夠了。我那朵花使我的星球充滿了香氣，但是我卻不懂得去享受……」

「雖然那時Facebook不需要廣告，但我卻沒有支持你，Wardo，我很抱歉。」

 

「……我應該根據她的行為而不是她的話語來評判她。我應該猜得到，她之所以會耍小手段，為的是要我多愛她一點……」

Mark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Wardo，你凍結帳戶那時說要我的注意力……是和那朵花一樣的意思嗎？」

沒人回答他。

 

「……只怪我當時太年輕了，不懂得如何愛她……」

「Wardo，我愛你。」

 

Eduardo驚醒。

這兩個月以來他總是夢見同樣的場景，聽到Mark唸《小王子》的聲音，但剛剛那個告白是怎麼回事？

Mark絕口不提唸《小王子》的事，無論Eduardo如何旁敲側擊都沒用，而他也沒辦法問Dustin。

後來Eduardo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夢中的Mark在唸故事之於，開始提起以前的事，比如當年的加州雨夜和訴訟，他還道歉了。

甚至是告白。

但Eduardo不確定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或只是一場夢？

 

「……我和一朵花鬧了彆扭。」

「這倒是很符合我們的狀況，」Mark唸到一半又開始發表感想，「我們吵架了，然後你離開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沒有回應。

「Wardo，你一次都沒有來參加股東會議。我很想你。」

 

「……以前我因為擁有一朵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花而自以為很富有。結果，我擁有的只不過是一朵很普通的玫瑰花……」

Mark一一念出Facebook歷任CFO的名字，而後悶聲道：「他們都為Facebook費盡心血做了很多事，但我……」

他的聲音機不可聞。

「Wardo, I need you.」

 

「……假如你馴化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你對我而言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對你而言也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Chris常說只有你能逼我吃飯、逼我離開電腦、我只聽你的話……以這本書的理論來看，也許你馴化了我。」

 

半年過去了，Eduardo依舊沒有恢復原狀，如果算上靈魂出竅前的時間，他陷入昏迷將近一年了。

但是兩人平常的相處卻不著痕跡的改變了，彷彿回到哈佛時代，又像他們本該如此。

陪伴在彼此身邊、聊些最近發生的軼聞趣事、偶爾為無關緊要的小事爭執……

「Wardo，你想去哪裡？」

Mark除了家裡、醫院和Facebook三個地方跑之外都沒去其他地方，他不想讓Eduardo只能跟著他在這些地方來回，所以他偶爾藉口出國辦公，實則帶Eduardo到處散心。

「我想去德國，Mark，那裡最近要舉辦經濟研討會。」

「好。」

 

「……沒有人會為妳們死。路過的人會以為我的玫瑰花看起來和妳們一樣。但是那是屬於我的玫瑰花，她這麼一朵就比妳們這幾百朵其他的玫瑰更重要……因為我聽她抱怨、聽她吹噓、有時則聽她沉默不語。因為她是我的玫瑰花……」

「沒有人可以取代你，Wardo。」

 

「……正因為你曾為你的玫瑰花耗費了那些時間，才使你的玫瑰花變得那麼重要……」

Mark不贊同的中斷故事：「我不認為唸故事給你是在浪費時間，但你對我而言的確很重要。」

 

「……我對我的玫瑰花有責任……」

「Wardo，你說過你會回來拿走屬於你的全部，我以為其中包括我。」

 

那不是夢。

《小王子》中的狐狸這樣說過：「事物的本質是眼睛看不到的。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

就算不問Mark或找到證據，Eduardo也能確認夢中的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原諒Mark了，當年的事他也有做錯的地方。但以他現在「靈魂」的狀態，不能回應或承諾Mark任何事，即使Eduardo知道Mark對他的想法，而他也有相同的心情，依然不行。萬一……

 

「……只有一道金黃色的閃光接近小王子的腳踝。他動也不動的站了一會兒，他沒有叫出聲，像棵樹一樣輕輕的倒在沙漠上，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

奇怪的是，Mark永遠停在這個段落，從未唸完整個故事。萬一……

 

——萬一他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萬一唸完故事前他仍未醒來。

 

「這次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新加坡。」

 

他們誰也沒說破彼此的疑慮，不去管未來會如何般計畫著下一次旅行。 

The best love is the kind that awakens the soul; that makes us reach for more; that plants the fire in our hearts and brings peace to our minds and that's what you've given me.

That's what I hope to give you forever.

最好的愛能喚醒靈魂 ; 使我們不斷追尋成長，點燃我們心中的火焰，也為我們的心靈帶來平靜，那就是你所給予我的。

那是我希望能一輩子給予你的愛。

電影《手札情緣》（The Notebook）

TBC.

※所有黑色粗體字均引用自《小王子》

這次更的內容有點短，最近實在太忙了qwq

我的眼睛裡有你微笑的顏色，謝謝所有這些微笑，謝謝所有這些溫情。我要你活下去，當我不在的時候，你要重新恢復你的生活。

馬克·李維 《假如這是真的》

《假如這是真的》就是電影《出竅情人》的原著小說喔w

邊寫邊聽到 He Is We - I Wouldn't Mind 這首歌，感覺歌詞很適合。

I'm not afraid, anymore

我一點也不害怕了

I'm not afraid

我再也不害怕了

Forever is a long time

永遠很遠

But I wouldn't mind spending it by your side

但是我願意待在你身邊

Tell me everyday I get to wake up to that smile

告訴我 每天我醒來都會看見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