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洺

【07】

 

1、I wonder why we both walked away.

 

Mark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就像以往他們每一次爭吵後都會和好。

比如某次他們約好九點見面但他忘記了，Eduardo只是憤憤不平地在掛在門上的白板寫下「9！you asshole」並於最上面署名「E.S.」，氣消後便繼續坐在旁邊等Mark回來。

比如他們因為Facebook要不要廣告的事意見分歧、比如Mark瞞著Eduardo關於Winklevoss寄來的禁制令、比如Sean的事……甚至是那場加州雨夜。

這次也不例外。

但當Mark收到Eduardo的律師寄來的信函時，他依舊毫不遲疑請來律師團隊，全副武裝的做好了準備。

簡直就像惡性循環。

Mark不接受為Facebook投入廣告的意見，Eduardo也一意孤行的執著於廣告；Mark想和Sean見面談Facebook的事，Eduardo堅持Sean沒錢也沒能力根本幫不上忙；Mark私自決定好去加州還讓Sean住進來，Eduardo選擇待在紐約拉廣告而不和團隊們待在一起；Mark對Eduardo說了「I want, I need you out here.」，但後者只聽見「get left behind.」；Eduardo衝動的凍結了帳戶並向Mark道歉了，但後者仍決定把他踢出公司……

 

「你們為什麼叫她作證？」

「這由我們決定。」

「妳認為如果她可以讓我看上去像個混蛋（jerk），我就更有可能要求和解。」

當Sy為了阻止他們談話而提議休息，Mark不甘示弱的繼續回擊。

「我不尷尬，很多都是她編的。」

「她宣誓說實話。」

「那就是第一次有人宣誓又說謊了。」

Gretchen勢在必得的笑了，Mark的視線隨著Eduardo起身的動作上移，他努力克制自己不看向對方離去的身影。

Mark討厭Eduardo請來的這位女律師Gretchen，他對於她找前女友Erica並把她牽扯進這場訴訟感到憤怒。

——I was nice to you, don't torture me for it.

如果在網上說前女友是Bitch算一種折磨，那這場舉世聞名的訴訟呢？將這位摯友兼第一任CFO撤下聯合創始人，又算什麼呢？

恐怕比折磨更嚴重吧。

Mark呼吸困難的靠向椅背。他討厭那個狡猾的女律師。

 

「Sy，請讓我繼續問完問題。」

「她是說我妒忌Eduardo被邀請去鳳凰俱樂部，」Mark插嘴打斷兩位律師，「所以計畫把他趕出一間我甚至還沒成立的公司。」

「是這樣嗎？」

「Gretchen！」

Mark在嘈雜聲中依然存有魄力，讓所有人安靜下來只剩下他的聲音。

「妒忌Eduardo？Ma'am, I know you've done your homework and so you know that money isn't a big part of my life，」坐在對面的Gretchen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Mark明知自己踩進陷阱卻無法停止說話，「But at the moment I could buy Mt. Auburn Street, take the Phoenix Club, and turn it into my ping-pong room.」

Eduardo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

 

Mark聽著Eduardo和Gage的對話，難得集中了精神，他甚至邊聽邊點頭，而後他與Eduardo有了短暫的眼神接觸，聽見他因為選擇幫他說話而被其中一位Winklevoss怒斥。

他無聲的笑了笑（沒人注意到），低下頭繼續塗鴉。

Mark想起Eduardo坐在階梯口等待的身影，他抱怨般說「How do you do this thing where you manage to get all the girls to hate us and why do I let you?」，語氣卻沒有半點責怪。

當所有人都站在Mark的對立面時，Eduardo始終陪伴在他身邊。

 

Eduardo聽到Mark因Divya的發言而發怒時，停下倒水的動作。

「You know, you really don't need a forensics team to get to the bottom of this. 如果你們是Facebook的創始人，那你們就創辦了Facebook。」

他早該知道在Mark心中，任何人事物都比不過Facebook，那是他最重要的一切。

Eduardo失神地望著杯中自己的倒影。

 

「I went to my friend for the money because that's who I wanted to be partners with. Eduardowas the president of the Harvard Investors Association, and he was also my best friend.」

Eduardo正欲離開時聽見背後的門傳出這句話，他因怔住而站在原地，當他轉身想推開門去看Mark的表情，又因另一句話被釘回原地。

「Your best friend is suing you for six hundred million dollars.」

……是啊。

Eduardo為自己剛剛想進去的愚蠢想法失笑，然後他邁開步伐。

 

「He owned Mark after that dinner.」Eduardo一字一頓的說著，並毫不掩飾地看向Mark，「他付了帳，並告訴Mark他們以後再聊。」

你說錯了。Mark在心裡想。Sean didn't own me at all.

撇開Facebook不談，那時真正佔據Mark心中的，絕大部分是Eduardo。

當時Eduardo反常的態度和言行舉止，才讓Mark感到困惑和擔心，無論是在吃飯或是在酒店房間……

——我忘記我要說什麼了。

Eduardo故意裝作沒事的笑容浮現於腦海，Mark後悔當時沒有追問，後來雖然有問過Eduardo「What is your problem with Sean?」，但只得到他對Sean的負面評價，僅此而已。

——Look, I'm sorry. I was angry and maybe it was childish. But I had to get your attention.

Eduardo帶著哭腔的聲音近在耳畔。

原來他那時就問錯問題了，他不應該把重點放在Sean身上，他發現的太晚了。

 

Mark本想制止Sy追著Eduardo虐待動物的新聞，但Sy無視了他。

Mark很清楚Eduardo因為這件事有多困擾，而且這跟他離開Facebook完全無關，可是當他聽見Eduardo提起他期末考作弊的事，並和Gretchen一搭一唱時，Mark皺起眉咬緊牙關，而Sy趕在他開口前先幫他解釋了。

「No, he didn't tell us about it at all.」Sy輕描淡寫的說，「我們的訴訟律師還是能找到Crimson上的一篇文章的。In fact when we raised the subject with him, he defended you.」

Eduardo聽完後沉默的望向Mark。

「Oops.」

Mark故意模仿Eduardo，忽視痛徹心扉的傷口。

 

2、We don't talk anymore,like we used to do.

 

「I was your only friend. You had one friend.」

不，你不是！Mark想衝著Eduardo大喊。

內心最黑暗最深處的地方，不斷發出嘶吼。

你不是我唯一的朋友，那你以為Chris和Dustin算什麼？他們也是我的朋友，我認識他們的時間比認識你還久！他們會支持我的決定、會在我身邊和我一起為Facebook努力……甚至是Sean！他比你晚接觸Facebook都知道它真正需要什麼！

Mark的頭痛加劇，血液彷彿凝固無法回流。

你會這麼說只是因為這會為你帶來優勢，博取陪審團的同情心，裝出受害者的模樣！你根本不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是——

 

你是我愛的人。

 

這句真相在心中一閃即逝，卻深刻的烙印在心底。

Mark死死咬住舌頭嚐到了血腥味，才沒讓那句話脫口而出。

眾多複雜的情緒如同海水將Mark淹沒，他幾乎缺氧窒息時，感覺到有片溫暖柔軟的唇瓣吻上他，給了他足夠的氧氣。

他想起Eduardo的吻，那天晚上軟糯的愧疚道歉；他想起Eduardo無處不在的身影，不管是在H33、教室、圖書館、階梯、派對、演講會場或是某條路上；他想起Eduardo的呼喚，不同情緒的「Mark」有著相同的寵溺。

因此Mark到最後什麼也沒說，這也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反擊。

儘管在旁人看來，Mark等於默認了自己的罪行。當Eduardo失魂落魄的唸出「0.03%」，Gretchen得意的勾起嘴角、Sy無奈的苦笑了一下、Marylin難過的看向Mark，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但這些人的情緒Mark全都不在乎，他從始至終在乎的，深愛的，只有一個人。

他想他必須向Eduardo道歉。

 

「You're not an asshole, Mark. You're just trying so hard to be.」

似乎Mark的名字已和asshole劃上等號了。

Erica雖然生他的氣，還是使用Facebook了，這算是好現象嗎？

Mark重整了頁面好幾次，依舊沒等到Erica接受他的交友邀請，他終於開始慌了。

同理可證，萬一Eduardo不再使用Facebook呢？萬一Eduardo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呢？Mark越想胃越痛，他縮起身體冷汗直流。

「Wardo.」

蒼白的薄唇輕啟，吐露出夢囈般的呢喃。

 

In your life, there will at least one time that you forget yourself for someone, asking for no result, no company, no ownership nor love. Just ask for meeting you in my most beautiful years.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 ; 不求同行 ; 不求曾經擁有 ; 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裡，遇到你。

手札情緣 TheNotebook (2004)

 

【08】

 

1、You're just 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

 

簽下和解協議的那天Eduardo沒出席，他讓律師全權處理。

Mark的心臟墜入地核，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將他簽下和解協議的手鑿出好幾個洞。

Eduardo得到了6億美元和5%的股份，這些就是他要拿走的全部嗎？

在那之後，Mark一直找不到機會向Eduardo道歉，因為新聞媒體都爭相報導訴訟結果，緊咬著兩位當事人不放，儘管雙方都對此事避而不談，記者們反而越挫越勇，讓他們不勝其擾。

Facebook也因此被駭客不斷攻擊，Mark不得不接連加了好幾天班，三餐及作息不正常的情況下險些住院。

時間拖得越久，Mark就越難開口。

他試過寄電子郵件給Eduardo，但對方從未回覆，Mark去查了才知道他換了信箱。

拒絕聯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道歉也變得更加困難。

 

Eduardo一打開門就看到一束玫瑰花送到他面前。

「……Sean.」

捧著玫瑰花束的男人摘下他的帽子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喜歡玫瑰。」

「為什麼？」

「因為我只跟你說過。」Eduardo翻了個白眼抽走花中的卡片，上面寫著【My apology】，他露出古怪的笑容，「用玫瑰花道歉，你認真的？」

「你喜歡比較重要。」其實你能接受更重要。

「你知道玫瑰花更適合用來追求人的吧？」

「是啊，我也有這個意思。」

Eduardo茫然地望著Sean，一瞬間聽不懂英文了。

「1萬9支票的那件事我很抱歉，」Sean反客為主的走進屋內，關上門，「我認為等到訴訟結束再和你說這些話比較合適……對不起，Eddie。」

Eduardo屏住呼吸，捏緊了那張小卡片。

「而這束玫瑰也代表，我想重新追求你。」

Sean維持同樣的姿勢凝視著Eduardo，後者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地把小卡片放回玫瑰花中。

「Sean，你早就知道那天我簽下合同後會發生什麼事了吧？」Eduardo平靜的說，「那你知道在百萬會員夜給我那張支票……這樣落井下石的行為，其實比Mark動手腳將我趕出Facebook更傷人嗎？」

Sean啞然，他石化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話，直到Eduardo伸手拿走那束玫瑰。

「我接受你的道歉，Sean，我也希望你以後別再提起這件事，」Eduardo把花放到桌上，輕鬆的笑了笑，「但我想我們可以重新做回朋友，僅此而已。」

Sean剛想開口，便看到室內堆滿許多大大小小的箱子，他愕然道：「你要搬家？」

「事實上，我要移民了，」Eduardo似笑非笑的看向Sean，「你能幫我一起整理嗎？」

Eduardo落落大方的態度化解了尷尬的氣氛，但Sean還沒消化完對方說的所有話（包括成為朋友），就被新消息嚇得六神無主：「移民？去哪？」

「新加坡。」

 

「對、對不起！我馬上收起來！」

Dustin見狀，趕緊衝過來安慰那位被CEO暴君（以吃人眼神般）緊盯著的女員工，並把他拉進辦公室：「你跟玫瑰花有仇嗎？那是她男朋友送——」

「不，我只是想起來Wardo喜歡玫瑰。」

「我怎麼不知道？Wardo有說過嗎？」

「沒有。」

「那你怎麼會知道？」

Mark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只要觀察就會知道，更何況那是他喜歡的人。

 

某次他們經過一家花店，Eduardo硬拉著Mark進去逛，之後便一直佇足於玫瑰花區。

「我小時候有一次不小跟家人走散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敢到處亂走，就待在書店等他們來找我。」

由於Eduardo蹲下身的緣故，Mark能清楚看見他頭頂的髮旋，可愛的像個小孩子。

「我記得我把《小王子》重複看了好幾次，後來Alex就找到我了，他牽著我走回家，」Eduardo抬頭仰望Mark的笑顏可愛到犯規，讓他忍不住想親他，「那時候我就想，不管小王子在宇宙的哪處旅行，他的B-612行星永遠有一朵玫瑰花在等待他。」

Mark跟著蹲下身看向那些玫瑰：「你要買一朵嗎？」

「我又沒女朋友，買回去要送誰？」

「……我也沒有。」

就在上個月，Mark和Erica分手了。

 

Mark特意開車到花店，鬼使神差的買了一株玫瑰花苗回家，每天都悉心照料。

得知這件事的Dustin打趣道：「Mark，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怎麼養好一朵花？」

於是Mark決定等這朵玫瑰綻放的那天，搭飛機到紐約找Eduardo談談，然而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兩個星期後Chris告訴他Eduardo要移民去新加坡的消息。

 

「Mark！你知道Wardo快要離開了嗎？」Dustin焦慮的闖進Mark的辦公室，將手機塞到他耳邊，「你竟然沒有任何行動！」

Mark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傳來的那句「Hello？」驚的他站起身，Dustin握著手機的手連忙配合他的動作。

「Hello？」

Mark不會說話了，Dustin拼命對他擠眉弄眼。

「Dustin？」

這句話成功打開Mark的說話開關：「不，我不是。」

「……Oh.」Eduardo安靜了很久才發出一個重音。

Mark奪過Dustin的手機並把他推出辦公室，開始來回踱步。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

「Hang on！Wardo！」Mark難得聲音激動。他正在思考時，桌上的筆電螢幕突然閃爍並顯示一行字：【Say what you wanna say!】

肯定是Dustin駭進了他的電腦。Mark盯著筆電螢幕放棄無謂的思考。

「Wardo，留在這裡，留在美國，留在加州……不，你現在在紐約……總之，別去新加坡。留在這裡，留在——（Stay here. Stay with——）」

「我想Facebook的CEO應該沒有權利規定人的去處吧？」

完了，Eduardo現在對他的稱呼不僅不再是「Mark」，而且從生疏的「Mr. Zuckerberg」變成更加疏遠的「Facebook的CEO」

「我不是規定你，Wardo，我只是……」Mark重新在房內踱步，「別去新加坡，Wardo，留在這裡。」

Eduardo剛想說話，卻因Mark突如其來的道歉「I'm sorry」愣住了。

「Wardo，我很抱歉。」

除了Eduardo的呼吸聲，Mark什麼也聽不見，所以他緊張得繼續說下去。

「我很抱歉，我為了保護Facebook傷害了你……那時候我，」Mark受不了自己的結結巴巴而停頓下來，「我應該要處理的更好，我不應該傷害你……我很抱歉，Wardo，但……別離開，留在這裡。」

——你傷害了Facebook。

——我傷害了你。

Mark再度感到呼吸困難。電話另一端的沉默讓他加速的心跳逐漸減慢。

 

Eduardo無比慶幸現在是通話中而非面對面，否則他此刻毫無防備的脆弱表情，一定會讓他看不起自己。

Mark每顫抖的說一次「我很抱歉」，Eduardo努力武裝的堅強就會瓦解，如果是在訴訟期間，Mark那副冷酷無情又話中帶刺的模樣，更能使Eduardo輕易偽裝並隱藏情緒，在他們互相傷害時，能忽視彼此的傷口。

Eduardo從小就是這樣的個性，每當父親嚴厲的打罵他時，Eduardo從未喊痛或哭鬧，反而是母親或哥哥們來安慰他時，Eduardo才會忍不住紅了眼眶，慢慢流下無聲的淚水。

因此Mark說的這些話，讓Eduardo動搖了。

Eduardo忽然意識到自己沉默太久了，連忙慌亂的擠出聲音：「……我知道了。」

 

沒有原諒，也沒有憎惡，那句冷淡的回答，僅僅是「我知道了」

Mark忐忑不安的再度開口：「Wardo，我知道只是口頭的道歉並不能——」

「Mark，」Eduardo強硬的打斷他，Mark聽出對方的聲音在壓抑，「你還有其他事嗎？」

其他事？Mark茫然的注視著黑屏的筆電，好像可以從那片黑暗中看見答案。

「我不懂，」另一端又傳出Eduardo的苦笑，「我了解你道歉的原因，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我留下來？」

 

Mark後知後覺的發現，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和Eduardo說話。

希望你留下來的理由，與其他想說的話，以及道歉的部分原因，還有那朵尚未綻放的玫瑰……都是因為——

【Say you LOVE him!】

螢幕上的這行字出現前，Mark就知道答案了，那是他在訴訟時意識到的。

即將說出口的那句話，那個他藏了好幾年的話，緊張的情緒悄悄燒燙了他的耳朵。

——如果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

 

「因為，我愛你。」

 

2、Almost is never enough.

 

「各位女士、先生請注意，這是美國航空飛往新加坡的XXX班機最後登機廣播，請立即前往XX號登機門。」

什麼？！Eduardo急忙邁開步伐，剛剛Mark的聲音被機場廣播掩蓋了，他完全沒聽到。

Eduardo本來想叫Mark再說一遍，但其實……沒有必要。要他留下來的理由肯定跟Facebook有關，比如參加股東會議……他可以不出席的。

「我不在乎了，好嗎？」Eduardo握緊手中的機票，強迫自己不去想像Mark的表情，「I just……I don't care about you anymore.」

然後他擅自結束通話並把手機關機，拉起行李。

幸好他沒有愚蠢而衝動的向Mark告白，鑒於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

Eduardo的步伐越來越快。

幸好，他永遠不知道他愛他。

 

「Mark，別忘了等一下要開會——」Chris逕自推開Mark辦公室的門（Dustin來不及阻止他），待他看到Mark空洞的表情時，Chris頓時發不出聲音了。

「Mark？」Dustin把「你們談的如何」吞回去，一看到Mark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肯定不順利，「Wardo他……說了什麼？」

還未搞清楚狀況的Chris決定靜觀其變，其餘問題他可以等一下再問Dustin。

Mark回過神，動作僵硬的放下手機，蓋上筆電走向Dustin把手機還給他，一舉一動都像極了計算精確的機器人，臉上無悲無喜的空白，彷彿失去了一個再也得不回來的東西。

「他說——」

無論資訊進入大腦，及消化處理的時間異常緩慢，依舊改變不了事實。

「——他不在乎了。」

我愛他，但他不在乎了。

他愛我，但他再也不在乎了。

「Mark，如果你想休息，」Chris終於開口了，「會議可以取消，延到下次再——」

「不用了，」Mark的聲音毫無波瀾，「會議照常開始，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他握成拳的雙手藏在衣服口袋，沒人發現。

 

Goodbye, my almost lover

再見了，我無緣的愛人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再見了，我無望的夢想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我用盡全力不再想你

Can't you just let me be?

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如願呢？

 

Eduardo踏出機場，他終於來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家。

過去已經結束了。Eduardo深呼吸。現在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

永別了，我不幸的愛情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我將轉身離你而去

Should have known you bring me heartache

早該知道你只會帶給我心痛

Almost lovers always do

無緣的愛人總是如此

 

Facebook CEO的辦公室內，桌上的筆電螢幕顯示著Eduardo Saverin的Facebook個人頁面，那上面並沒有任何新的動態，最新的還是2004年的貼文。

那時Eduardo還是Facebook的CFO，但他很少使用Facebook，現在Eduardo仍是Facebook的股東之一，但他再也不會使用Facebook了。

 

Facebook共同創始人 - Eduardo Saverin。

Fin.

關於這個故事的結局，關於這個故事的後續，我想用Lauv - The Story Never Ends這首歌的歌詞說明。

Stick, stick to your stones cause that's all you know

你一如既往，心如磐石

I was caught in the middle

而我則陷入困境，進退兩難

I swallow my words down to the bone

我吞下還未說出口的話語

Cause nothing's that simple

因為事實並非那樣簡單

We all know

我們都知道

That you'll go tell all of your friends

你會告訴你的朋友們

That I'm the one you wish you never met

說你希望我們從不曾相遇

And woah

是啊

We all know

我們都心知肚明

The story never ends

這個故事未完待續

The story never ends

這個故事不會就此結束

根據Don't want to miss you tonight說過的，後續就是《Best Mist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