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洺

※大概是半年多前寫的，不知道為什麼沒發出來

「喂，伊東くん，再比一場吧！」

「不了，」伊東比了「暫停」的手勢，倒退走離開籃球場，「我先休息一下。」

對方點點頭，轉身吆喝其他人繼續打球。

伊東走到放置書包的樹蔭下，稍作休息後卻遍尋不到隨行杯，正納悶著，便被「伊東くん」的叫喚聲引去注意。

「水，給你！」

「欸？」

來者是伊東不認識的人，但還是有「身材很好」、「長相甜美」、「個性活潑」等等來自周遭好友的評價，因而對眼前人塑造了一點基本的印象。

「沒關係，拿去吧！」

「啊……謝謝。」

喉嚨嚴重乾渴，對水的渴望也更加強烈，想來自己也沒理由拒絕，便從對方手中接過寶特瓶。

被人一直盯著的感覺實在太詭異，伊東停下喝水的動作，好脾氣的笑著問：「怎麼了嗎？」

「嗯？沒有啊……就是……」

甜膩的柔聲配上眨著水汪汪大眼的模樣，惹得伊東一陣頭皮發麻，他無法明白這樣的聲線會讓眾人讚譽有加。

「我們系上有辦一個活動，就在……」

伊東的視線越過她，定格在幾公尺外的天月身上。陽光穿過雲層灑下來，使走向自己的他更加耀眼……嘛，雖說在伊東眼裡，就算沒有太陽，天月也是最閃耀的存在。

意識到目前的處境，伊東的心臟猛地收縮。

天月的手中，拿著自己的隨行杯。

世界好像被消了音，你只能依靠人們的舉動來了解現在正發生了什麼事。

天月看到伊東，笑著加快步伐，卻在瞥見後者手中的寶特瓶放慢腳步，最終在注意到有個背向自己、面向伊東的女生時，停下往前邁進的動作。

在伊東的視野中央，天月原本開朗的笑容被不知所措取代，令人驚訝的是，天月很快地做出反應，他先是後退一步，站定，再後退一步，然後轉身走遠。

「……所以想問一下，你會參加嗎？」

世界恢復了原有的音量，伊東回過神。

「吶，伊東くん？」

「……抱歉。」

伊東將寶特瓶塞回女生手裡。

「欸？」

「我還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繞過女生走沒幾步，想起遺漏了背包，折返回去拿，再追上去時，天月已經消失了蹤影。

♬

天月漫無目的地走者，試圖釐清思緒。

為什麼自己要離開？……應該說，為什麼自己要逃走？

逃走。從伊東面前。

得知伊東與好友約好去打球，特地去觀賽時發現他的隨行杯內沒有半滴水，便自動自發的拿去飲水機那裡。

水認命的流進容器中。天月哼著歌，猜測伊東見到自己會有什麼反應。高興？驚訝？好像無論哪種表情都無法讓自己滿意。

最近兩人忙得焦頭爛額，很少見面，而且伊東為了準備考試與報告，就近借住在un:c那裡，幾乎沒時間回到兩人的租屋處。

因沒辦法時常見到戀人而覺得寂寞是必然的，基於消除不安感的目的，天月決定去找伊東，「觀賽」不失為一個好理由。

……說到底，為什麼想見自家戀人，必須有個理由呢？

滿腦子想著伊東的事，耳朵恰好捕捉他的名字，循聲望去，一群女生正興致高昂地討論著。

「長得帥」、「唱歌好聽」、「會彈吉他」、「樂於助人」……天月聚精會神地聽著她們對伊東的評價。

「伊東學長有沒有女朋友啊？」

「沒聽說耶。」

「前幾天不是有個學姊跟他告白了嗎？」

「結果咧？結果咧？」

「當然是被拒絕囉！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隨行杯裝不下超過既定容量的水，無法挽留般向外湧出，天月手忙腳亂地停止「連續出水」。

伊東被告白這件事，天月不知情。

所以剛剛看到那一幕，心裡很清楚那沒什麼，總使伊東正與自己交往、縱使女性苦手如伊東、也一定會和異性交流……卻還是忍不住落荒而逃。

手機震動，是まふまふ打來的。

「喂？」

「喂，天月くん，我好無聊啊，要不要去吃點什麼？」

「……嗯。」

♬

はしやん感覺音樂混雜了人聲，抬頭便與扯下自己耳機的伊東四目相交。

「等一下上課罩我。」

「哈啊？」代點名的意思？「你不是來了？」

伊東示意他小聲一點：「我要翹課。」

「你……你……」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外表都是假象！「幹嘛啊？有事喔？」

「嗯。」伊東體貼的將耳機塞回對方耳裡，「有比上課更重要的事。」

♬

「和歌詞太郎さん吵架了？」

「欸？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只有那傢伙能讓你露出這種表情啦！」

天月一時語塞。

吵架……嗎？

「不算吧。只是……我單方面的問題。」

不是吵架但有問題？まふまふ不懂，天月也沒有更進一步解釋。

♬

回到兩人的租屋處，卻遍尋不到戀人的身影，伊東無法忽視汗水帶給身體的黏膩感，決定先處理完這個問題再去找天月。

這種時候，他多半和まふまふ在一起吧。伊東想。

♬

當天月看到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穿著輕鬆家居服的伊東時，著實嚇了一跳。

「啊，天月くん，歡迎回家。」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天月心想。好像我難得回家一樣……

不過，重點是──

「歌詞太郎さん，你、你現在不是有課嗎？」

「嘛，因為有比上課更重要的事。」

「那你眼神就不要飄開啊！」幹嘛一副心虛的樣子？

「嗯。換我提問，」伊東緩緩靠近天月，後者倒退走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被身後的牆壁堵住去路，距離不減反近，「天月くん看到我了，為什麼要逃跑？」

「沒逃跑啊。只是……突然……想到有事情。」

「既然如此，眼神就不要飄開啊，天月くん。」

隱忍笑意的聲音刺激到天月敏感的神經，他惱羞成怒的推開伊東，逕自往房間走去，伊東見狀，立刻追上去從後面抱住天月，將他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中，把頭埋在他的頸肩，雙手摟住戀人的腰，撒嬌似的蹭了蹭。

「生氣了？」

「呃……」嗚哇啊啊啊！不要在耳朵旁邊講話啊！天月在心中吶喊。

心中摻雜許多複雜的情緒，可生氣所占的比例卻意外地少。

如果不正視自己的想法，難不成又要逃走嗎？又要自怨自艾的扮演被害者嗎？又要自尋煩惱杞人憂天嗎？

天月深呼吸後，在伊東懷裡轉了方向面對他，由於太緊張太害羞而閉上雙眼，模樣之虔誠像似要對神父進行告解。

「要是因為這種事生氣，那我一輩子都別想笑啦！」

如此混亂的思緒，彷彿以前也曾強烈感受過。

大二時，伊東和一個漂亮女生的緋聞。

為了系上舉辦的活動，同是負責人的他們常為了眾多公事而接觸，出雙入對的俊男美女組合十分引人遐想，因此成為班上堅信不移的真理。

總是無奈的笑稱是女性苦手的伊東。天月卻不只一次見過他們倆在開會討論時談笑風生。

而自己，既不是負責人也沒有參與活動，所以無從置喙。

眼下情景和大二的情節如出一轍。

被戀人無意間冷落的天月不吵不鬧，只是隱藏情緒不動聲色，自欺欺人。

每當和那個女生說話就會被同學們起哄，當然，伊東會立刻否認，然後著急的將目光移向人群外的天月，可後者不是在聽音樂就是在睡覺，宛如沒注意到這邊的騷動，伊東這才放心下來。

他不知道自家戀人是不會漏掉任何一點關於自己的蛛絲馬跡的。

不敢隨意吐露真實心情，怕伊東嫌煩或覺得認識了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但是……

有個聲音，隔離一切喧囂，流進心裡深處。

清晰而堅定的語氣。

──我希望天月くん偶爾也能坦率一點呢。

某次約會結束各自回到家後，伊東溫暖中帶點寂寥的聲音從手機柔柔的傳進耳裡。

那時他們剛開始交往。

為什麼會忘記？

「真的沒有生氣……單純是因為想太多所以有點煩惱啦！」

「想什麼？」

「……關於歌詞太郎さん的事。」

「嗯？」伊東鼓勵戀人繼續說下去。

──天月くん，我喜歡你。

為什麼不相信？

「大概是……」

之前暗戀你太辛苦了、得到你的告白又感覺太不真實，如夢似幻、怕被你討厭因此交往時總是戰戰兢兢。天月睜開眼。

「先、先把頭髮吹乾吧，歌詞太郎さん！」

「欸？」

♬

輕輕順著戀人的頭髮，吹風機「呼呼呼」的吹著風，夾雜伊東模糊的哼唱，窺視他洋溢幸福的側臉，天月的心也甜蜜的揪緊。

好喜歡。

喜歡他的聲音、他的懷抱、他的溫柔、他的寵溺、他的……一切。

全部都好喜歡。

「歌詞太郎さん。」輕喚一聲，對方無動於衷。

沒聽到？於是他再喚一次。

「歌詞太郎さん。」

依然沒回應。看來這樣的音量是聽不見的。

天月雙頰泛起可愛的紅暈，像喝了酒，深呼吸後緩緩吐出。

「……喜歡你。」

語畢便繼續吹乾伊東的頭髮，暗自慶幸吹風機運轉的聲響很大。

裝作若無其事的天月，理所當然的沒有注意到，伊東微微上揚的嘴角。

END.

明明是因為甘黨才進唱見圈的，卻不常寫他們(*´･д･)?

我必須反省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