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洺

※設定Desmond沒有未婚妻

1.

 

Desmond逆來順受的個性到底是怎麼來的？

直到軍事法庭的審判結束，Desmond仍舊留在軍中沒被趕走，而Smitty也依然得不出答案。

經歷過這麼多質疑、責罵、羞辱、欺侮，以及種種不公平的待遇和針對，Desmond的眼睛依然一如既往地閃耀，像為沙漠中迷惘的旅人指引方向的北極星，不含一絲雜質的純淨，但那超乎尋常的固執也孩子氣的令人無可奈何。

而且只要他笑一笑，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原諒他愚蠢的言論和行為。

說真的，打仗時不拿槍？Smitty到現在還是無法認同。

不知不覺，他們的關係卻慢慢好轉了。

每當Desmond被其他營隊（無所事事）的人取笑時，Smitty總會及時出現並替他解圍，當然僅止於言語恫嚇沒有拳腳相向……因為Desmond不崇尚暴力行為。

然而今天出了一點意外，Smitty和另一個營隊的兩個人爆發肢體衝突，幸好事情發生時臨近傍晚，因此沒有多少人知道（包括長官），雖然那兩人被Smitty打進了醫務室，但他們只說是他們自己無端生事，並沒有把Smitty從這場架中招供出來。

Smitty正準備睡覺時，Desmond溜到他床邊把他拉出去，走到營房後拿出藏在那裡的醫療用品，示意他坐下。

Desmond沒問他為什麼打架，Smitty也沒主動解釋。其實他本不想跟他出來，只是幾個小傷口罷了，但Smitty知道沒人能成功拒絕Desmond，如果不讓他治療，等於要聽他嘮嘮叨叨的訓話，兩者相比下，當然還是前者輕鬆。

「我小時候也常和我哥哥打架。」

Desmond一邊小心翼翼的為Smitty處理傷口，一邊提起兒時的回憶。

「我以為你從小就是個乖小孩。」Smitty冷哼。

Desmond笑了：「才不是。我還常被鄰居們說是Doss家的瘋小孩呢。」

Smitty直覺大概是有某件事改變了Desmond，才讓他再也不動手打人，也拒絕拿槍。

他還是不知道Desmond是怎麼忍氣吞聲的，至少在他聽到其他營隊的人嘲笑起Desmond時他就不爽，更何況他們還說了一些糟糕又令人不齒的話，不懷好意的骯髒思想也足夠反胃了。

所以Smitty沒忍住揍人的衝動。

 

夜色很暗，但Desmond明亮的大眼透露出溫和，撫上他傷口的雙手非常溫暖，治療的動作輕柔到不可思議，Smitty甚至在對方靠近時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竟然因為這種細微的觀察而心律不整，Smitty覺得自己沒救了。

「這樣就好了，」Desmond再三檢查後開口，突然發現Smitty安靜的很詭異，「Smitty，你在想什麼？」

Smitty搖搖頭正想起身又被按住，Desmond瞇起眼觀察他臉上的傷口，擔心道：「這肯定瞞不過Howell中士。」

——真他媽欠操。

一想到那個人猥瑣的笑著說出這句話，Smitty心中的無名火又開始燃燒，他怒氣沖沖道：「你生氣到底會不會打人？」

Desmond愣了一下，他推測生氣可能是Smitty出手揍人的原因：「以前會。我小時候和我哥打架時，曾經拿磚頭用力敲他的頭。」

這次換Smitty愣住了，不是因為Desmond說的話，而是因為Desmond的眼睛暗了下來，似乎再度感受到當時失手傷人的恐懼。

當燈光熄滅，世界便被黑暗籠罩。

「之後我就盡量避免不讓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Desmond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Smitty懷疑他的體內有個開關可以控制眼眸的亮度，也許還有個發電機？因為Smitty沒受傷的心臟竟然無緣由的感到刺痛。

「Smitty，你的傷口還有哪裡痛嗎？」

回答他的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吻，Smitty粗糙的大手抓著他的肩膀，蠻橫的吻倒是像他本人一樣不講理。

「你有喝酒嗎，Smitty？」這是那莫名其妙的吻結束後，Desmond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是你的頭被打傷了？」

好吧。因為這兩句認真而傻兮兮的詢問，Smitty原本緊張的情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既沒喝醉頭也沒被打壞，」Smitty若無其事道，「我只是在想這樣你會不會氣到要揍我。」

Desmond不敢置信的望著Smitty，一臉「你這麼想被我打」的困惑表情，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讓Smitty更想逗他了。

「開玩笑的，只是這樣做……傷口就不痛了。」

「我嘴上沒有嗎啡。」

面對Smitty半真半假的發言，Desmond居然一本正經的這麼回應，讓Smitty又好氣又好笑。他果然拿他沒轍。

「信不信隨你。」

Smitty起身的動作太大，以至於不小心拉到傷口，他疼的皺緊眉倒抽一口氣，看見Desmond擔憂的神情，擺擺手示意他沒事。

突然有雙手搭上他的肩頸處，Desmond的臉朝他貼近，Smitty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安撫性的吻住，動作比處理傷口更加溫柔而小心，Smitty甚至能感覺到Desmond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微笑。

 

If I kiss you where it's sore, will you feel better?

如果我親吻你的傷痛，你會感覺好一點嗎？

 

「晚安，Smitty。」

輕柔的吻結束後，Desmond微笑著鬆開手走回營房，而Smitty石化般僵立在原地。

「……操。」

 

2.

 

Smitty知道Desmond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子，但他不可能會笨到相信他說的那句話吧？

隔天訓練時Hollywood不小心扭傷腳了，Smitty看到Desmond跑過去詢問對方的傷勢，沒來由的緊張和焦躁迫使他大步跟上去並把人拉走。

「Doss！你應該知道我昨天是在開玩笑吧？」Smitty語氣不善的質問道，「你不會因為Hollywood腳扭傷就親——」

「怎麼可能會？」Desmind笑了，他軟糯的嗓音總是撓的人心癢，「Hollywood又不是你。」

Smitty還沒問清楚這是什麼意思，Desmond又跑回去檢查Hollywood腳扭傷的程度了。

 

不久後的訓練過程中，輪到Smitty受傷了。

Desmond照例（他對每個傷患都如此）跑來詢問他的傷勢，Smitty手臂上的傷口雖不大但很深，等Desmond快速的幫他包紮好後，那個溫暖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還會痛嗎？」

於是Smitty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幾星期前的晚上，關於Desmond柔軟的唇上是否含有嗎啡這件事。

Smitty盯著Desmond看了許久，半天都發不出聲音，四周安靜到似乎能清楚聽見血液的流動。

最終Smitty狼狽的搖搖頭，得到Desmond輕聲的「Oh」的簡單回應，這次受傷的事便不了了之。

誰也沒提起那晚意義不明卻又含義深遠的兩個吻，也或許是心照不宣。

 

3.

 

Smitty半夜醒來發現Desmond的床上空無一人時，些微的擔憂讓他再也睡不著了。

他不可能會夢遊吧？要是被其他營隊的人知道，Desmond肯定又要被取笑成逃回家的膽小鬼。

後天他們就要前往HacksawRidge了。

Smitty又等了五分鐘都沒看到Desmond回來，他懷疑對方很有可能又被找碴了，媽的，都這種時候了，他們還不善罷甘休嗎？！

他終於按捺不住溜出營房去找人，但始終遍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導致恐慌逐漸加劇，Smitty呼吸急促的左顧右盼，他準備要開口喊Desmond時，便聽到旁邊傳出對方的聲音。

「Smitty？」

「你半夜跑到外面幹什麼？！」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就算面對Smitty兇巴巴的口氣，Desmond的好脾氣仍沒有受影響，「你也失眠嗎？」

「……營房空氣太悶了。」

Smitty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逕自靠牆坐下，沒想到Desmond也挨著他坐過來，他們肩並著肩沒有任何空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

「我有點緊張，」Desmond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擔心到了戰場上救不了任何人。」

「所以你是要找我特訓嗎？練槍？」

Smitty故意開了一個玩笑，得到Desmond略帶譴責的眼神，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心情也好多了。

「Smitty，你會害怕嗎？」

「有你這個不怕死的軍醫在，我們其他人有什麼好怕的？」

「……謝謝。」

Desmond的眼睛閃閃發光，宇宙根本不需要星星了。

「喂，我可沒誇獎你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Desmond的聲音越來越小，Smitty原先沒有在意，只是保持安靜望著天空，直到他的肩膀陡然一沉，才發現Desmond靠著他睡著了。

Smitty皺起眉用手肘推了推對方，不耐煩的想把他喊醒，話到了嘴邊又吞回去，他認命般伸手環住Desmond的肩膀，另一手扶住他的腿，輕鬆的把人抱起來。

明明是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為什麼穿著寬鬆的軍服，Desmond的身材卻顯得異常纖瘦。

心律不整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尤其是之前無意間看到Desmond換衣服的時候。

Smitty沒走幾步懷中的人便醒了，他尷尬的試圖把對方放下來卻又動彈不得。

Desmond眨眨眼，很快的笑了一下，像個小動物似的蹭了蹭Smitty的胸膛，安心而乖巧的閉上眼，迷迷糊糊的繼續睡去，沒有任何掙扎。

毫無防備，容易受傷——

Smitty把Desmond抱回床上後，他起身離開時感覺到衣角被小力拉扯，他低頭發現那是Desmond的手，對方很快就鬆開了，大概是無意識之舉。

——除了拼命保護他，還能怎麼做？

Smitty將他的手塞回被子裡，才又筋疲力竭的倒回自己的床上。

 

4.

 

Smitty第二次看到Desmond的眼睛黯淡下來，是在他提起他差點對他父親開槍的事。

他這才終於明白對方堅決不拿槍的誓言。

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主動提起小時候的那些破事，但是當他看到Desmond專注聆聽的神情，以及重新發亮的溫暖雙眸，便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特別是對方笑起來的時候，彷彿再糟心的事也會迎刃而解。

Smitty突然發現Desmond很好看。

就算渾身泥濘、灰頭土臉，身處於人間地獄的戰火之下，他乾淨而堅定的眼神總能讓人充滿希望。

也許他早就不像當初那麼討厭他了。

「你再睡一下吧。」

反正有我在。

 

「……我很害怕。」

比起在戰場上死去，Smitty更害怕Desmond出事，他更害怕他的眼眸會因為這場戰役而從此失去光芒。

原本無牽無掛的自己，卻忍受不了他被其他人欺負、他受傷、他流淚。

子彈穿過胸膛時，這些是Smitty腦中唯一的想法。

原來生命在流逝時會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看見Desmond在對他說話，但Smitty實在讀不懂唇語，可是，嘿……

他現在真他媽快痛死了。

Smitty感覺到自己被Desmond扛到肩上，恍惚的納悶他力氣有這麼大？短暫的失去意識後，再度睜開眼看見有人拉著Desmond要走，他想自己大概是沒救了。

「Smitty……stay with me……」

他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模糊的感覺到有個熟悉軟糯的嗓音在輕喚，還有一個吻。

 

If I kiss you where it's sore, will you feel better?

如果我親吻你的傷痛，你會感覺好一點嗎？

 

Smitty覺得傷口不痛了，也許是嗎啡起了作用？

 

5.

 

Smitty可不認為自己醒來就到了天堂。

「Doss在哪？」

「嘿，你沒死真是太幸運了，肯定是Doss那小子把好運都給了你……喂喂喂，你最好別亂動。」

「Doss在哪？」Smitty只得停下起身的動作，複誦了一遍他剛醒就問的第一個問題。

那個軍醫沉默的時間已經間接回答了問題。

「所有人都撤離Hacksaw Ridge了，但沒人看見他。」

Smitty緩緩閉上眼。

 

等他再度睜開眼時，餘光瞥見床頭不知何時放了一本聖經。

那是Desmond的聖經！他絕不會認錯。

Smitty剛要彈起來又痛的躺回去，坐在旁邊的Hollywood瞠目結舌的望著他。

「那是……Doss放的，他說他……會回來……拿。」

對方斷斷續續的說話，彷彿受到了驚嚇和衝擊，因此震驚到喪失語言能力。

Smitty努力把那本聖經拿到手上握緊：「Doss回來過？他沒事？他又去哪了？HacksawRidge？」

Hollywood拼命點頭，Smitty氣的……他什麼也做不了，每動一下就痛得要死。

「所以……Smitty，你是什麼時候和Doss在一起了？」

「啊？」

Hollywood的眼睛瞪的大到不能再大（說實話，只有Desmond的大眼讓人覺得可愛，其他人只會看起來很恐怖），他欲言又止，許久後終於鼓起勇氣和基於好奇而開口問：「他一回來就先檢查你的傷勢……然後突然吻了你一下……然後把他的聖經放到你床上，說他會回來拿。」

Smitty終於能理解附近所有人的笑容和眼神為何意味深長了。

 

他沒想過Desmond會被擔架抬進來。

Smitty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力和康復力終於能下床了，他踉踉蹌蹌的走到Desmond的旁邊（其他人都很有自覺得讓出一條路），顫抖的伸手去碰觸對方傷痕累累的臉龐。

更別提Desmond腿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嚴重傷口，還有因運送傷兵下Hacksaw Ridge而被繩索磨傷的雙手。

「……Doss。」

Desmond用盡全力睜開眼卻無法對焦，氣息微弱到連氣音都發不出，他努力想看清楚眼前人是誰，乾裂的嘴唇張開又闔上。

「Doss。」

Smitty又喊了一次，他靠過去與他額頭相抵，勉強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於是他閉上眼湊過去，戰戰兢兢又無比珍重的吻了他。

「——Stay with me, Doss.」

Smitty感覺到衣角被小力的扯住，至於身後那些鼓譟喧鬧和煩人的口哨聲，都已經不重要了。

Fin.

※英文歌詞均引用自Regina Spektor - Better

這篇文獻給 @漩歌 ，有很多想說的話但還是詞窮了w 總之真的很喜歡你寫的甜文，無論是ME還是Smides，看完後總會讓我攝取足夠的糖分。

以及冒昧艾特 @Rin丘丘 太太，每次看到你的圖都會讓我瘋狂燃燒對賤蟲、ME和Smides的愛，忍不住去想像那些圖延伸出來的故事。

僅靠單純的言語無法表達激動的心情，只能以此文表示感謝和敬意！

這是我第一次寫Smides，希望......夠甜？祝大家聖誕快樂w